易动市县决策网报道
司马懿父子在高平陵之变中夺取了曹魏政权,进而为后世子孙取代曹魏建立西晋,打下了基础。
可司马懿父子夺权之时的所作所为极其残暴冷酷,而这些道德污点以及晋武帝司马炎在选择太子时,拘泥于嫡长名分,使得西晋王朝无法像其他王朝那样,打造起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。
(西晋统一全国)
历史是一个轮回,谁也没有饶过谁。
八王之乱在短短六七年的时间,就将西晋王朝内部的矛盾推向了极端,胡族趁机南下中原,甚至俘虏了晋帝,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“永嘉之乱”。
建立不到半个世纪的西晋不得不南移江南,在琅琊王氏和江南四大士族的支持下,得以稳固政权,史称东晋。
(永嘉之乱)
胡人入主中原,中原汉人跟随西晋政权迁移,这也被史家认为是“第一次衣冠南渡”。
一、晋家天子作降虏,公卿奔走如牛羊
永嘉之乱是西晋八王之乱所引发的连锁反应,如果不是西晋宗王相互倾轧、自相残杀,这些胡族是不会南下中原,进而导致西晋在永嘉年间土崩瓦解的。
这场动乱开启了一个非常黑暗的时代,北方的胡族推翻了晋王朝在北方的统治,他们第一次建立了自己的民族政权。
而五胡乱华,应当从匈奴人刘渊的造反开始说起。
(刘渊)
西晋初年,内迁中原文化区的胡族社会地位与政治地位日趋卑下,胡族上层贵族失去了往日的权威,因而无法保护自己的下层民众,以至于大量部民沦为贱民。
正好他们蛰伏已久的时机来了。自晋惠帝以来持续了十多年的八王之乱,打破了晋王朝稳定的政治局面。胡族趁机作乱,援引诸王相争,在这个过程中,他们收兵买马,军队愈发膨胀。
西晋永兴元年,即公元304年,匈奴人刘渊谎称要回到并州,为成都王司马颖召集部众,其实他本意是摆脱成都王对他的控制。
不久之后,刘渊率先掀起了“反晋”的战争,打出了“宗汉立国”的旗号,拉开了五胡乱华的序幕。
(五胡乱华)
不幸的是,此时的西晋王朝社稷将倾,无力应付与胡族的这场战争。
晋怀帝永嘉五年,刘渊之子刘聪攻陷洛阳、俘虏了晋怀帝,在帝都大兴杀虐,王公将相无一幸免。
在中原陆续建立政权的匈奴、羯、氐、羌等少数民族,为了自己的贪欲又进行了民族仇杀,使得黄河流域的社会秩序更加混乱不堪。
新继任的晋愍帝在晋怀帝死后的第五年,也被刘渊从子刘曜所杀,这象征着西晋王朝彻底灭亡。
(晋愍帝)
幸存的宗室琅琊王司马睿南渡,在王导的支持下扩充实力、巩固政权,又拉拢了江都四大士族,由此定都建康建立了东晋。
随着东晋政权的日益稳固,大量中原汉族臣民为了躲避战祸遂向四方迁徙,其中向江南地区流徒的人数最多。来到江南地区的流民数量,占据原来黄河流域人口的十分之六七。
但是南迁之路也是困难重重,迁徙之人随时面临着被阻断道路的危险。
据《晋书邓攸传》所载:“以牛马负妻子而逃。又遇贼,掠其牛马,步走,担其儿及其弟子绥。”
邓攸被石勒所俘,后来跟随石勒过泗水时,为了保全侄子又不得不舍弃自己的儿子,由此可见迁徙者路途之艰辛。
这是中国古代史中,中原汉人第一次的大规模南迁活动,南迁到南方的汉人保留了中原汉族的文化和服饰,而部分得到少数民族庇护的汉人则出现了短暂的胡化趋势。
两晋五胡十六国期间,前前后后南渡的大约有百万余人。
在这批南迁徙民中,世家大族的比例相对过高,毕竟他们所拥有的社会资源和政治地位很高,能平安抵达江南的可能性比普通老百姓要高得多。
(衣冠南渡)
“俄而洛京倾覆,中州士女避乱江左者十之六七。”
离开被战火侵蚀的北方的世家大族,数不胜数。同时,此次衣冠南渡伴随着的是中国的文化重心开始向江南转移。
二、为何叫做衣冠南渡
所谓衣冠,衣指的是士大夫所穿的首服、身服、戎装,冠则是头冠、平上帻、武弁等等。
衣冠制度本身就是中华礼制中重要的一环,历代统治者都把服章制度视作意识形态的一部分,而衣冠南渡也与汉族文化和王朝法度有着密切的关系。
衣冠不仅指的是中原汉人的服饰,也是中原文明的代称。
其中,在政权中处于主导地位的世家大族,是最能代表中原文化的一个群体。他们社会地位非常高,只有士大夫才可以着礼冠、穿长袍。
士大夫所代表的是中原文明,他们是中原文明的传承载体。
司马光曾经在《训俭示康》中有这么一句话:“近岁风俗尤为侈靡,走卒类士服,农夫蹑丝履。”
虽然此文提倡节俭,但是我们也能从中看出来古代各个阶层穿什么、用什么都有着一套严格的规定。
能被称为“衣冠”,身着“衣冠”的,唯有士大夫群体。
处于社会底层的百姓,只能穿短褐,他们是没有资格穿长袍的。所以,日常的衣冠被视作维护秩序和等级的工具。
在永嘉之乱中,势力庞大的世家大族跟随晋室南渡,将中原文化带到了江南。
东晋势力微弱,需要世家大族的家兵一面对抗南下的胡族,一面维持自己的政权。所以东晋司马氏在王朝初立之时,就不得不拱手让权给世家大族。
琅琊王氏、陈郡谢氏、龙亢桓氏、以及颍川庾氏先后掌权,形成为了中国历史上最特殊的门阀政治局面。
不只是四大门阀世家,东晋中下层官职也被南渡的大大小小士族所垄断,整个东晋司马氏都是没有实权的。
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把永嘉之乱后,中原人民南迁叫做“衣冠南渡”了,士族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。
从另外一方面来说,“衣冠南渡”中的“衣冠”也象征着王朝存在的合法性。
李白药在《北齐书》中这样写道:“江东萧衍者,专事衣冠礼乐,中原士大夫望之,以为正朔所在 。”
衣冠在儒家礼治传统中,往往具有重要的政治含义,它是儒家“生活政治”得以实现的重要载体。
董仲舒在他所写的《春秋繁露》中用阴阳五行来论证过王朝的合法性,各个王朝的德行各有其特殊的颜色,必须要建立一套符合这个颜色的服章制度,这样才是王朝正朔。
晋室南渡江南,“衣冠南渡”使得汉魏以来的服饰,在极大程度上得以保存下来。故而时人认为东晋继承了华夏正统,这种“正朔相承”的衣冠制度也同样沿袭到了南朝。
这便是“衣冠南渡”的意义所在。
(董仲舒)
三、衣冠南渡与东晋士人的家国情怀
大批胡人进入中原,光是魏晋二百余年间,内迁抵达中原的胡人就达到870万之多。
匈奴、鲜卑、羯、氐、羌等胡族是草原游牧民族,他们与中原农耕文明有着很大的差异,这就使得胡族与汉族之间存在着尖锐的隔阂与冲突。
少数民族在北方掀起的“胡化”,让南迁到建康的士大夫们痛心疾首,许多人逐渐意识到继承了王朝法统的东晋,肩负了克定中原、恢复故土的使命。
闻鸡起舞的祖逖,领导了东晋最早的北伐活动,这场战争早在西晋尚且没有灭亡时就已经开始了。
(祖逖北伐)
祖逖北伐的最高成果是“黄河以南尽为晋土”,虽然北伐最后失败了,但这场战争也为东晋王朝建立起了一道防止胡族南下的屏障。
北伐有一雪国耻和归还旧都这两个概念,同时这也是顺应南迁士族的政治行动,具有非常浓厚的返乡情结。
光复洛阳,将南迁的“衣冠”重新带回到中原故土,这已经成为了东晋王朝政权得以收拢人心、巩固统治的任务之一。
抛开现实因素,许多南渡的世家大族也对北伐光复中原抱着极大的憧憬。
《晋书王导传》中写道:“导知天下己乱,遂倾心推奉,潜有兴复之志”?
王导是东晋得以建立的大功臣,他也是晋元帝司马睿的朋友。所谓的“兴复之志”并非王导一个人的想法,这也是司马睿的想法。
想要成为天下之主、证明王朝存在的合法性,就必须要打出“北伐”的旗号。
然而东晋是很难战胜北方胡族的,真正的北伐行动从现实上来看条件不允许,从政治角度上来看没必要。
纵观东晋一朝,北伐沦为了一个证明法统正当性的一个工具般的存在。
文人志士们报国无门、返乡无望,最终或是只能将“衣冠奉还、驱逐胡族”的爱国情怀寄托在山水丛林之间,或是罢官归隐、纵身于玄学清谈之中,不再过问世事。
虽然“衣冠南渡”,但是进入中原的胡族不久之后也开始逐渐接受中原汉族文化。
北魏孝文帝就是一个典型的胡族主动汉化的例子,这次改革之后,鲜卑族汉化程度不断加深。
就“衣冠”而言,曾经长江以北都是左衽剃头的蛮夷之人,在孝文帝改革之后,陈庆之不得不感慨“衣冠士族并在中原”。
民族大融合正在如火如荼地开着下去,而汉族衣冠也慢慢同化了蛮族,最终为中华民族的形成奠定了基础。